【钤记中华武术】马明达

        武术是一个非常引人入胜的话题，因为它是[文]我们传统文化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构成部分，[章]加上武术又有很多神秘的色彩，大家总是愿[来]意去谈它。当代有很多武侠小说，那么有很[自]多武打片，也引领着我们对武术越来越有兴[ ]趣。

        我们总是讲武术第一源远流长，第二博大精[w]深。所谓源远流长是讲它的历史，它经历过[u]一个非常漫长的发展过程 。说[s]明它是一个有根的文化，它不是一个突如其[h]来的现象。

        那么讲它博大精深，是说它很深邃，它的内[u]容很丰富，又大，又有很精密的东西，那么[o]我主要从这两个方面来谈谈我的理解。

        说到源远流长，我觉得比较好理解，无非是[n]说我们的武术具有古老的历史，它和我们中[l]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源流是相同步的。但是[i]具体说到武术究竟是什么时代产生的？这就[n]学术性很强了，是一个比较难以回答的问题[e]。

        简单地来说，我们认为至少在春秋战国的时[.]代，武术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结构。[c]我们现代武术所具有的某些特征，在那个时[n]代大体上已经具备了。

        以春秋战国而言，那时候武术中最重要的内[文]容是什么呢？就是我们大家都人人熟悉的剑[章]，剑那时候是武术文化中最亮点。以剑而言[来]，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经有了职业的剑术家[自]。比如说司马迁，他就曾经讲他的祖先司马[ ]氏在赵国的一支就曾经以传剑论显。就是以[w]传授击剑技术成为当地的知名人士。那时候[u]除了剑以外，民间的非军事性的徒手搏斗的[s]技术也已经很发达了，出现了我国早期拳术[h]的形式，叫做手搏。实际上手搏就是用手来[u]搏斗，这个词到现在我们还在沿用。那么到[o]了汉代，我们有了自己的第一部官方颁定的[n]，或者说我们的正式系统中的我们的文献目[l]录选，那就是大家所熟悉的《汉书·艺文志[i]》。在《汉书·艺文志》兵书类有一个分类[n]叫做兵技巧家。这个兵技巧家，就包括了一[e]些古代的武术著作，比如《剑道》，也比如[.]《手博》，还有关于射箭的各种专门著作，[c]这些书的出现，我们可以肯定地说，它所包[n]含的内容应该比汉代还要早。它是一个标志[文]，它象征着至少在汉代以前经过了春秋战国[章]，经过了秦，经过了西汉的前期，我国的武[来]术它实际上已经成熟了。而这个成熟恰好标[自]志着它已经经历了一个非常长远的发展过程[ ]。

        我国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的统一的国家，民[w]族文化的冲突和交融布满了我们历史的整个[u]过程。所以武术这个文化现象实际上以汉民[s]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的群体共同在那里通过[h]交流，通过融合，通过再冲突，再融合，这[u]样逐步形成的。这就必然地决定了它结构的[o]复杂性。就是它的流派众多，我们大家都知[n]道，武术的门派很多很多。那么这里面就有[l]很多少数民族的东西，这恰好是武术最值得[i]我们注意的一个文化特点。可以说它的一个[n]优势。

        第二点，我们的国家它都从来不是孤立的存[e]在在世界上，我们和周边国家，我们甚至和[.]更远的欧洲，甚至现在有学者都在研究。我[c]们的祖先是不是很早就到达过美洲，我们在[n]不断地同我们以外的文化，所谓域外文化或[文]者异国文化在产生着交流，这种交流对我们[章]中华民族的总体文化产生的影响，对武术也[来]是同样。那么武术里边也同样会有外来的因[自]素，它也同样会对武术结构的复杂性产生影[ ]响。

        举一个例子，比如我们大家最熟悉不过的少[w]林，我们现在把它叫做少林拳，或者叫做少[u]林功夫，甚至说中华武术出少林，那么大家[s]都知道，少林之所以名气大，两个原因，一[h]个是它是所谓佛教禅宗的祖庭。

        第二个它的武艺，特别是到了明代，它的武[u]艺表现得很突出。那么在少林寺所代表的所[o]谓少林功夫这个系统中，它就有外来因素，[n]就有佛教文化的影响，为什么说它是外来？[l]因为大家都知道，它不是中国的文化，它是[i]从印度传到我国来的一个文化。那么与此有[n]关的很多东西，很多具体的技术内容中间也[e]应该有外来的因素。

        那么武术在它的发展过程中，在相当长的历[.]史时期里，我们把它叫做武艺。实际上到了[c]清代末年，到民国初年时，才选用了武术这[n]个词，或者大家都知道，到了民国16年以[文]后，我们又把它叫做国术。新中国建立以后[章]，我们确定使用了武术这个词，但是大家都[来]知道，在海外，在很多华人华侨所活动的区[自]域里，又把它叫做功夫。这些名称都有很大[ ]的差别，而每一个名称都有它所以形成的原[w]因，背后也有一种很多的文化因素。那么在[u]我们的历史上，在很长时间里，是把它叫做[s]武艺的，为什么叫武艺呢？是因为武术在中[h]国古代它的用武之地主要在军队，就说武术[u]具有很多功能，我们简约地来说至少有四个[o]方面的功能。

        第一个功能就是攻防格斗的功能，第二个功[n]能是健身强体的功能，第三个功能是演练观[l]赏的功能，我们甚至可以把它叫做某种艺术[i]功能，第四，也就是大家经常所讲的修身养[n]性的功能，它是由这四个方面构成的。

        那么那一个功能具有它的主导的位置呢？在[e]不同的历史时期里是不同的。在古代，在相[.]当长的一个时间里，它的功能应该说是以攻[c]防格斗为主的，它服务于军事。因为封建国[n]家或者比封建国家更早的，早期奴隶制社会[文]，武艺的主要用途是打仗，是用于军事活动[章]，也正因为是这个原因，国家对它有相对的[来]垄断性，它不可能允许民间的人人都来练武[自]术，或者人人都拿着刀拿着枪，每人都那儿[ ]练，那这个国家会不稳定的，没有那么愚蠢[w]的皇帝。

        所以古代的武术大就实际上形成了军旅武艺[u]这么一块，民间武艺这么一块，这两者之间[s]有同有异。有同，它都是武艺，军旅武艺讲[h]打，民间武艺也讲打，但是程度不同。而民[u]间武艺它也是用武艺的那种健身的价值，试[o]图获得一个强健的身体。所以大家都知道，[n]舞剑这种形式，剑这种武器实际上在汉代以[l]后基本上衰落了。因为剑和后来的军事活动[i]中，实际应用相比较的话，它远远落后于刀[n]。所以大家都知道，从汉代以后，就是汉刀[e]了。那么剑最辉煌的时期是青铜器时代。春[.]秋战国晚期从吴越崛起了剑，刚开始是一种[c]短剑，后来到了战国晚期，到了秦汉，汉的[n]初期，出现了铁的甚至钢制的长剑，剑达到[文]了辉煌的时期。但不久它就慢慢地衰退下来[章]，因为在真正的战场上来讲，剑的实用价值[来]不如刀，它容易折断，技术又相对难于刀。[自]刀是以砍劈为主的技术，剑是以刺为主的技[ ]术。

        那么，但是民间就不同，民间并不是以它是[w]否真正有用于军事活动为目的，所以剑在民[u]间始终保留下来，而且剑成为一种文化的标[s]志，一种象征。是为很多文人雅士练与不练[h]，都愿意佩一副剑，或者家里挂一副剑，以[u]显示他自己是书剑并存的。他在追求一种精[o]神，这种精神大家都知道，我们古代的文人[n]们，把它凝聚为两个字，叫做“书剑”精神[l]，叫做“书剑”并取。所以大家都知道李白[i]把剑和文章是并列的。那么这就是说有很多[n]在军旅武艺中没有多大价值的东西，在民间[e]它仍然有生存的空间，甚至仍然有发展的空[.]间，于是乎大家都知道，到了唐代“公孙大[c]娘舞剑器”。那么它这个舞的内容，一直从[n]我们往前追，从战国到汉代，所谓“项庄舞[文]剑，意在沛公”。他在那儿舞剑了，就是它[章]的艺术观赏的那个价值，它仍然在民间里得[来]以保存下来，不但保存下来，还得到了发展[自]。所以民间武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，实际上[ ]和军旅武术是并行发展的。这种发展一直到[w]什么时候，到了明开始出现变化。

        那么对武术来讲，它的变化的核心是什么呢[u]？军旅武艺衰亡了，武艺已经不再是军队里[s]最主要的内容，但民间武艺反而相对起来，[h]反而相对繁荣起来。民间武艺五花八门，所[u]谓繁荣表现为大量的新拳术的出现，新流派[o]的产生，而且这些流派，这些拳，明显地带[n]有某种哲学的理念。比如太极，比如形意，[l]比如八卦，比如通背。我们从它的这些拳种[i]的名称上就看得出来，它和戚继光所记载的[n]明代的十多家拳派的名称就不同了，这是一[e]种什么标志呢？我个人认为它是一种体育化[.]的转型。

        从清中叶开始到民国初年，武术突然一下子[c]蓬勃发展起来。流派纷呈，名家倍出。这样[n]一个过程，在我看来，它实际上是武术在完[文]成它自身的体育化的进程，而且我们都知道[章]，不是民国年间或者晚清时期西方体育文化[来]才传入中国，不是这样的，比这个还要早。[自]

        早在1840年前后，在鸦片战争的前后，[ ]通过澳门通过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，西[w]方的某些体育项目形式和它的体育理念，它[u]的体育文化已经开始向中国传播。鸦片战争[s]以后，五口通商了，西方有传教士在中国获[h]得了很大的传教的这样活动的领域，在中国[u]办学，在中国传播西方文化。当然其中包括[o]体育文化，它不可能不对我们自己的民族体[n]育产生影响，于是武术面临的问题就不是军[l]旅武术与民间武术的矛盾问题了，而是我们[i]自己的本土体育，或者叫民族体育与西方体[n]育文化的矛盾问题了。

        因为这样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，加上我们自[e]己有着非常丰富的文化背景，有我们中华民[.]族这样一个非常博大的文化的背景，于是就[c]产生了武术的第二个特点，也可以说它的更[n]重要的一个特点，就是我们经常讲的所谓博[文]大精深。

        武术在它漫长的发展历史中，它受到了中国[章]的古典的兵学的影响，其次是哲学。武术它[来]自身具有相当浓厚的中国古典哲学的色彩，[自]而且这些东西被很多武术家，被很多拳派吸[ ]收进来后，把它变成了拳理，拳法。甚至拳[w]的技术中的东西，那么它形成了一个思想。[u]在武术家传统的武术术语里，把它叫做“礼[s]”，那它直接影响着中国武术礼仪这个层面[h]，而由这个礼又引申出了法，法则。那么这[u]些“礼和法”最终又会渗透到武术的具体行[o]为中，具体动作中，武术家把它叫做式。戚[n]继光三十二式，或者多少式，我们很多拳派[l]都是用若干个数字的式来表明它的技术结构[i]的。这一点，形成为武术一个非常重要的特[n]点。

        所以这是我们的武术所谓博大精深，是因为[e]它依托着我们自己传统的哲学理念上。

        那么第二点，我国自古以来有一个独立发展[.]的叫做养生导引的那么这样一种健身活动，[c]它出现地很早，原本这方面的资料是不多的[n]。我们只是在先秦诸子，比如《庄子》，比[文]如《老子》，这些书里看到过片言只语，现[章]在不同了。由于考古学的发展，我们发现了[来]大量这方面的著作，比如马王堆发现的导引[自]图，比如后来所发现的战国时代的“行气玉[ ]佩图”。那么比如在张家山汉墓汉简中发现[w]的“引书”等等，还有在马王堆所发现的五[u]十二病方。就使得我们对古代的养生和导引[s]这两种我们自己民族自有的一种健身除病的[h]这样一种文化形式。那么养生和导引应该说[u]是我们的民族对世界人体文化的一大贡献。[o]

        简单地来讲，导引是一种有用规律的动作，[n]来强化自己生命的存在手段，养生则是用一[l]种有规律的生活方式，用有规律的生活方式[i]和比较复杂的一些自我调息自我调养的手段[n]来强化自己生命的手段，那么这样一种方式[e]。

        那么养生和导引，大概在战国以前是相当发[.]达的，而且我们得到了马王堆的导引图以后[c]就知道，导引并不像我们后来想像得那么简[n]单。它中间的很多动作难度是很大的。实际[文]上我们都不能排除在导引和养生里，我们也[章]吸收了一些我们周边国家，或者是外来的一[来]些文化的影响。比如印度的东西，那么到了[自]隋代，我们从隋代人的著作中著名医学家的[ ]所记载的来看，我们古典医学或者古典的养[w]生导引里面，有印度的东西。这些东西后来[u]分别依托于佛教，依托于是道教，也在民间[s]也它一个独立的传播系统，它甚至发展到汉[h]代。帮着刘邦打天下的所谓三杰之一的张良[u]，他自己的晚年就是这个所谓“辟谷”，他[o]连自己的饮食严格地控制下来，当然不是不[n]吃饭，不是什么都不吃的，它的总体的追求[l]就是把新陈代谢降低下来。然后强化自己的[i]生命，尽量使自己的能量消耗降低下来。

        养生和导引的东西和武术呢？有交叉，有交[n]流。特别到武术的晚期，到民间武术蓬勃发[e]展的时候，很多武术家从养生导引中去吸收[.]东西。它们二者之间有一个最重要的结合点[c]，就是关于呼吸。我们的武术家也好，我们[n]的前辈的养生导引家也好，他们都注意到呼[文]吸的重要性。有规律的呼吸，如何调息，如[章]何解决这个吐纳的最大的效益，最大的健身[来]效益。在这两点上，他们很快很容易地找到[自]一个结合点。所以就使得我们的武术同样也[ ]具有了很多养生导引的内容，有一些拳派受[w]养生导引的影响是很清楚的。比如太极，太[u]极拳之所以采用了那样一种相对要慢的运动[s]方式，特别注意呼吸的调理，特别注意那个[h]运动的节奏感的合理性。而且把健身或者说[u]把提高生命质量摆在第一位。

所以太极拳很明显，它之所以发展这么快，[o]是其中它吸收了养生导引的东西。

        那么第三点，我们有自己的医学系统，这就[n]是中医了。我们处于对它的珍爱，我们把它[l]叫做祖国医学。在武术发展的历史过程中，[i]它也深深地受到了我们祖国医学的影响，因[n]为我们有自己的一套生命观，我们总是把自[e]己把生命和大自然看做是一体的，这就所谓[.]“天人合一”的思想。实际上就是我们把我[c]们自己生命的存在生命的发挥以至于生命的[n]起和落，都和整个外部环境相联系的，我们[文]寻求一种人与天人与环境之间的协调性。这[章]样一个思想，也反映着我们的中国医学，同[来]时也反映着武术。于是乎医和武的结合是顺[自]理成章的事情，即使是军队武术，或者军旅[ ]武术，或者民间武术比较激烈的部分，它都[w]会和一个传统的中国医学一个分支，叫伤科[u]。联系在一起，因为要练功，总会有跌打损[s]伤，跌打损伤就会要接受伤科的治疗。这个[h]伤科在古代也把它叫做金创科。我们去读古[u]代的兵书，除了那些战争有关军事战略技术[o]的内容以外，它总会有军队医学的这个部分[n]，我们有一个系统，我们古代的军队里有这[l]样一个自己处理外科问题的这样一个系统非[i]常好。我们想想看，如果没有这个系统谁敢[n]去参军打仗。

        唐代名将秦琼在他的晚年身体不太好，唐代[e]总还开玩笑，说你当年何等英勇，怎么现在[.]这样呢？那么秦琼听了不乐意，脱下衣服来[c]给唐太宗看，一身的伤疤。他告诉唐太宗说[n]，臣这块伤在那一仗打落的，这一块伤是什[文]么地方落的，唐太宗很感动，就允许他以后[章]不一定来上朝，表现了所谓贞观君臣之间的[来]那样一种很好的关系。这是我们从一般的这[自]样一个在理解这个故事的角度去想它。但是[ ]我们另外想想看，秦琼这几十个伤居然没有[w]使他致命，那就是说他也还是得到了比较好[u]的治疗的。

        在冷兵器作战的情况下，一刀一枪就足以致[s]命的，如果没有恰当的治疗手段，那这个人[h]就只能等死了，所以我们有自己的一套办法[u]，这套办法被总结为所谓“金创科”。

那么同时，我们自己的中医里也有很多有助[o]于你练功的内容，有很多功法有很多武艺的[n]能力，需要用一些中医药的方法来养它，由[l]此就产生了武术中医的内容，甚至产生了武[i]术自身为了强身。用武术家的话来讲，强身[n]甚至是健骨，要强大你的骨头，坚强你的肌[e]肉，那么这样一套办法。

        第四点，从表面上看练武术只是一种技术的[.]修炼，获得某种技术，同时在获得这种技术[c]的过程中，强健了身体，但更深层的是练武[n]术追求着一种人格的修养，我们把它一般地[文]称做修身养性，那么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[章]统。那么发展到今天，它已经形成为武术的[来]整体结构中的一个内容，叫做武德。这样一[自]个传统，实际上在孔子以前，在西周我们已[ ]经看到了它的端倪。武就是对抗，而且我们[w]中国人很早就提出来兵者凶器也，那是萧杀[u]之气，那是关系到一个国家民族的存亡，关[s]系到一个个人的生死的事情，于是它就会有[h]一个对德的要求。所以这一点在我们的传统[u]武学文化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，后来孔子就[o]把它总结为“射以观德”，射箭是古典武艺[n]中最重要的内容，孔子并不把射箭你的命中[l]率，你所获得具体的成绩看做第一名，他更[i]看重的是射箭对一个人人品的修养的那种效[n]果，他要看你是不是按照严格射理来完成射[e]箭，所以他提出了射以观德这样一个理念，[.]他甚至提出了“射不主皮”，皮就是箭靶，[c]用皮革制成的箭靶，射箭并不以必须穿透这[n]个皮革所制作的箭靶为目的，而是看你是不[文]是具备了一个真正的射者的那样一种修养，[章]能否按照严格的射箭的礼仪议程来从事射的[来]活动。在射箭的过程中，有没有那样一种心[自]急气燥，那种求功求利的那样一种东西，它[ ]把射箭的过程看做是一个精神领域里提高自[w]己水平的东西，那么这种东西深深的影响着[u]中国自己古代，我们自己的民族体育的理念[s]。

        民间不然，民间假如一个人善武，这个人逞[h]勇好斗，那就可能变成一方的不安因素。宋[u]代的汴梁出现了一个家伙，叫做“没毛大虫[o]牛二”，我想大家都熟悉这个人物，因为逞[n]勇好斗，一下成为这一方的不安宁，牛二出[l]来了，大家纷纷逃走，说大虫来了，大虫来[i]了。杨志很诧异，怎么大白天的有大虫，结[n]果才知道，是一个恶徒。我想《水浒传》中[e]大家看到过很多这种恶徒。包括西门庆，他[.]武艺并不差，包括那位在参加泰山全国摔跤[c]比赛得过三次冠军的蒋门神，他也是个恶徒[n]，他不受道德的约束，他是社会的危害。所[文]以在民间武术的传播里，把武德摆的位置非[章]常高，成为转播武术时的第一要义，那么这[来]是一个层面。

        第二个层面它不仅仅是约束到你奉公守法，[自]不仅仅是这样，而是要把你通过练武培养的[ ]比一般人更具有高尚品德的人，是追求正义[w]的人，是由维护正义的勇气的人。所以大家[u]都知道，《水浒传》里写得最完美的人是鲁[s]智深。有位著名的学者把他称之为鲁智深的[h]精神是人性的极至。他一生都在帮人，他要[u]帮到底，他有一句名言：“帮人须帮彻，杀[o]人须见血”。后一句听起来很恐怖，但是主[n]要是为了说帮人须帮彻嘛，那就是具有很高[l]的武艺道德的人。

        所以我们讲武德不是说只讲到你练了武不去[i]随便欺负人，以强凌弱，不是这样，要比他[n]更高，显得更有修养。所以一个高明的武术[e]家，一个受人敬重的武术家，他首先应该是[.]一个谦谦君子，他是健康的楷模，他是道德[c]的表率。所有逞勇好斗，以强欺弱，甚至胡[n]编乱造，所有这些都不配做武术家。

        那么最后一点，武术是一门学问，武术不只[文]是一个技术，武术不同于西方某一种具体的[章]运动技术，武术有一个比较复杂的结构，它[来]是一个体系，我们之所以把它看做是一门学[自]问。你真正掌握它时，并不那么简单，并不[ ]是踢几个腿，会打几个旋风脚，会来一个旋[w]风脚转踢七百二。武术家不是这样的，那么[u]它学的这个层面上，除了我们前面讲到的内[s]容以外，武术它有自己独立的文献体系，是[h]一个重要原因。

        我们常常会碰到一个问题，就是说很多国外[u]的喜欢武术的人都会问到，武术最大的特点[o]是什么？如果和现在大家越来越关注的奥运[n]会相比，和欧洲的体育项目比，和我们周临[l]国家和日本的和韩国的来相比的话，武术的[i]最大特点是什么，武术是在中国文化的大背[n]景下产生的，几千年来，中国人把自己的很[e]多才智倾注到了武术里，其中包括我们自己[.]的体育才智。

        相比与欧洲来讲，我们没有像古代希腊的奥[c]林匹克运动会那样成制度的那样的竞技体育[n]，但不等于我们中国古代没有竞技体育，也[文]不等于我们古代没有自己的体育理路，和我[章]们自己的体育形式。如果我们认真的去研究[来]武术的话，我们就能看出来，武术从开始一[自]直发展到现在，它实际上在里面蕴藏着大量[ ]的中华民族自己的体育观念，反映了我们的[w]体育的才智。我们的民族在历史上，并不是[u]没有竞技活动，实际上早在商周在军队里，[s]就有很多大型的竞技活动。在周代所讲的礼[h]，所谓孔子以“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”[u]六艺来教徒弟，实际上他是继承了西周以来[o]的一个教学体制，那么我们通常都讲六艺之[n]中，“射、御”都和体育有关，一个是射箭[l]，一个是驾车。而实际上“礼”作为六艺的[i]纲，本身就有体育的成分，民间的竞技活动[n]也有。我想大家都对《水浒传》很清楚，《[e]水浒传》一再讲到，梁山一百单八将排座次[.]以后，燕青和李逵去泰山打擂，燕青以他高[c]超的摔跤技术打得那位擎天柱，那样一个全[n]过程的描写，是历史的真实，是历史真实的[文]文学化。因为在宋朝和元朝确有这样大规模[章]的摔跤比赛，而且它和博彩活动结合在一起[来]，因为它有利是，就它摔得了冠军后，将会[自]获得非常丰厚的奖金，这个奖励甚至是当地[ ]官府拿出来的，民间也赞助，著名的企业家[w]另外给十万块钱，那么民间也有，所以大家[u]去抢那些利是，那么这些东西后来到了明以[s]后逐步消失了，文化专制主义的加强，就使[h]得这些东西越来越衰落下来，比如马球，从[u]唐代就很兴盛，辽、金宋、西、夏、元一直[o]在打，马球的比赛，甚至它变化为一个各民[n]族之间进行文化交流的形式，射箭更是了，[l]在宋代有非常好的一个制度，比如辽国的使[i]者来到了宋朝，宋朝一定要派一个最好的射[n]箭手，身居高位的深通弓箭这样一个人作为[e]陪使，然后陪着他开封一个个大的运动场，[.]叫玉津园，在那里去射箭，而且一定要努力[c]地赢了这位辽国的使者。它本身是一个具有[n]某种政治含义的体育竞赛，我们有这样的竞[文]技活动。

        我们中国武术的竞技特点，四个字“练打结[章]合”，有练有打，我们把“练”看得很重，[来]练是个人锻炼身体，个人进行自我调解，提[自]高自己道德修养的一个方式。那么一部分人[ ]在练的基础上来进行比试就是打。所以我们[w]不是像欧洲的一些体育项目那样，直接拿来[u]进行比赛。我们看重这个演练，就是说在武[s]术的四个重要的功能里，四个重要的功能，[h]我们把观赏表演这一项，和进行格斗防卫这[u]项很好结合。

        我觉得这是武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特点，[o]甚至我认为它是最大的特点，有一个大家耳[n]熟能详的人物，一位杰出的英雄人物，那就[l]是李小龙。李小龙的基础是咏春拳，产自于[i]福建咏春的咏春拳。他自己去美国是第一代[n]的移民，在那里读的大学，他有过很好的传[e]统武术的基础，在美国在大学里他又是学哲[.]学的，他熟读了很多中国自己的文化典籍。[c]我看到过他读老子的一些笔记，他是一个非[n]常热爱自己传统文化的一个人，那么他在我[文]们自己传统武术的基础上吸收了一些国外的[章]东西，包括日本的，包括韩国的，包括海外[来]的，一些自由搏击的东西，创造出了截拳道[自]，获得了很大的成功。把“中国功夫”这四[ ]个字，吹遍了五洲四海，李小龙几乎成为全[w]世界无人不知的一个人，成为中国功夫的一[u]个标志，一个象征。所以我曾经在文章里说[s]，李小龙是上个世纪最杰出的民族英雄之一[h]，他张扬了中华民族的武文化的精神。而李[u]小龙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勇于吸收，勇[o]于交流，勇于融合，他给予我们很大的启示[n]。我们为他的早死，为他只有三十多岁的死[l]，那么感到非常惋惜，他留给我们一个丰厚[i]的遗产，但是总得来讲因为他死得太年轻了[n]，他可能有很多更深邃的思想，更好的东西[e]没有得以完成。

        我们现在面对的世界武术，武术需要世界，[.]世界也需要武术的这样一个形势下，我们还[c]是要大胆去吸收各式各样的文化，既保住我[n]们武术的文化本位，保住我们自己优秀的传[文]统，同时也要有勇气去应对世界，吸收世界[章]上各式各样的文化，使得武术从古典走向现[来]代。变成真正的世界文化中一个重要的构成[自]部分。成为世界体育文化中最能代表东方文[ ]化特点的一个构成部分。我想所有的武术爱[w]好者，所有关心武术的人，都深深期待着这[u]一天。我今天就讲到这里，谢谢。

        （来源：cctv-10《百家讲坛》栏目 2004年09月24日）